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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整个2279年企业号基本都没能在联邦未标示星域进行探索任务，反而一直在联邦星区内部转。

  “最近不爽？”Lucas Arche坐到了Jim Kirk旁边，端着两杯卡达西日落。亚契号在十七星站补充补给，正赶上企业号被派来接收一批物资。两个人也有几年没见了，正好去酒吧一起喝一杯。

  “没。就是很闲。”Jim轻笑。“没什么很挑战的任务，也没什么有趣的事。前年一年都在半人马座附近耗着，去年又在联邦里来回跑腿，都没干出什么功绩来。”

  “你的功勋还不够多啊？”Lucas一脸不屑。“还给不给我们留点活路。”

  “赶紧加油表现啊，趁我运气不好。”Jim耸肩。

  “你运气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你到底还是选择和Nogura对着干了。”Lucas看了看周围小声说。“Nogura最终也没能策反Kang。”

  “Nogura司令这两年趁我们都在外面飞五年任务，在总部可没少排除异己。Marcus一党几乎被他收拾干净了，我可不敢和他对着干。”Jim哭笑不得。“我已经有心辞职了。这一年年的也太累。飞完这一圈，我也五十了，找个地方养老去吧。”

  “你说的轻巧。”Lucas并不信。“你看着吧，后面的事长着呢。Nogura虽然搞垮了Marcus，Talas总统却把自己的有生力量都迁移到了地球去，Nogura的日子绝对没有表面那么好过。Adola这个总统在安多利恐怕也坐不长了，说真的他能坚守两年我也实在是蛮佩服他，听说安多利新党也反对他。”

  “和我们何干啊。”Jim一副超脱世外的样子。“想那么多，又不是我们区区一个上校决定得了的。将军们的事啊，听着就头疼。”

  “你少在这跟我装模作样。”Lucas喝光了杯中酒。“你当年为了企业号也算是不择手段，何况，你这么多年按兵不动，在各处广插暗线，还有我爷爷手下的那群人现在也都听你指挥吧，就算你想脚底抹油，来日这群人可保不齐给你玩个黄袍加身。Nogura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你自己清楚的很。”

  Jim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你能不能不乌鸦嘴。我现在连退个休都成奢望了？”

  “认命吧，我当年还想去茱莉亚音乐学院呢。”Lucas嗤笑一声。“Jim，有些时候不认命不行，我们这些人，除了走一步看一步还能怎么样？”

  “唉……”Jim叹了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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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ekhov，”Jim坐在自己舱室的桌子后面。“你去吧。”

  “舰长……”Chekhov眼圈通红，盯着桌子。

  “虽然独立号不是宪法级，但是也是联邦最新的轻量级巡洋舰。你也不年轻了，以你的能力，十年前就应该当上舰长，然而现在却还只是大副。”Jim带着点歉意。

  “我喜欢企业号。”Chekhov感慨。

  “我有意不再指挥星舰了。”Jim平静的说。

  “您说什么？？？”Chekhov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为了企业号的事，我和Nogura司令之间矛盾不小。”Jim笑了一下，示意Chekhov坐下。“两年前他为了铲除Marcus的剩余势力，不惜与我联手。但是等我们再回去，形势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这些年我做的事你都知道，我一直赖在舰长位上，Nogura放心，也不放心。企业号第二次五年任务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年半，你看我们每天都在做些什么，难道心里还不清楚么？Nogura宁可让我在联邦里面兜圈子，也不再允许我们走出联邦进行探索任务。等我们再回去，以Nogura现在的权势，我还能不能拿回企业号那就只是Nogura一句话的事。”

  “舰长，值得么？”Chekhov摇头。“这么多年，您到底为什么一直一边培植势力，一边又宁可只做一个舰长。”

  “我不能不管那些烂摊子是因为Archer总统临死前有托于我，我时刻不敢忘。我只做舰长是因为我发自内心只想做企业号的舰长，我的能力在舰长位上可以发挥到最大。而且我从心底里放不下企业号，就这么简单。于我们来说，有时候生死尚且不由我们自己做主，何况那些事情做与不做。”Jim握住了拳头。

  “我明白了。我会去独立号任职。”Chekhov站了起来。

  “我愿意完全的信任你，Pavel Chekhov。”Jim看着这个跟了自己17年的下属。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舰长和舰员，如果不是逼不得已，Jim也不愿意放手。对Jim来说，Chekhov是特殊的，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他这么多年来放在身边挂在心头捧在手心里悉心教导栽培最终才成为今天的样子的。“我也知道你必不负我。出去好好历练一番，去真正独当一面。如果有朝一日，企业号被交到你的手上，替我好好照看她。”

  “是，舰长。”Chekhov行了个军礼，走出了舰长舱室。

  2280年3月9日，Pavel Chekhov离开企业号，前往独立号巡洋舰任舰长。次月，独立号前往联邦-克林贡中立区，进行新的巡逻任务。企业号大副由轮机长Montgomery Scotty兼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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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务室呼叫舰长。”McCoy医生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

  “我在。”Jim打开了舰长位上的通讯按钮。这日的α班次刚刚开始不到二十分钟，最近企业号也没遇到什么值得死人的大事，除了四月份的体检之外医务室基本无事可做。几天前McCoy医生还在抱怨他已经不像个医生反而像个研究员了。“什么事？”

  “Jim，你最好亲自来一趟。”医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异样，Jim皱起了眉头。

  “好吧。”Jim想了想最终说。“我马上到。Scotty来舰桥报道。”

  医务室里一片冷清，所有人都不在，完全不像每天α班次早上正常开工的样子。Jim直接走向医疗长办公室，Chapple似乎正在和McCoy争论什么。Jim敲了敲门，争吵停下来了。Chapple拉开门一脸怒容。

  “这是怎么了？”Jim狐疑的问。这简直就新鲜，Chapple在企业号上跟着McCoy医生工作了12年，两个人还从来没吵过架。

  “舰长！Leonard他……”Chapple怒气冲冲。

  “你可以离开了，Chapple医生。”McCoy站起来不容置疑的说。“这是命令。”

  Chapple哼了一声离开了。

  “你们俩吵架了？”Jim靠在门边上带着一丝坏笑。“你不能就因为和Christina吵架所以大早上刚开始上班十五分钟就把我叫到这来吧。”

  “你当我像你那么幼稚？”McCoy靠着桌子翻了个白眼。“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说吧。”Jim不以为意。

  “我还能再活三个月。”Leonard McCoy平静的说。

  “你说什么？？？”Jim差点蹦起来。

  “红细胞异常增多症。”McCoy医生把化验单递给了Jim。“四月份的体检报告我已经反复检查了三遍。以我现在体内细胞的发展水平来看，我最多还能再活三个月。好消息是除了我之外，这艘船上病得最重的人是轮机部的Keenser上尉，得了重感冒不得不休息一周，我已经批准他休假了。”

  “你……”Jim翻着他基本看不懂的医学化验单，单子跟着手一起在轻微颤抖。

  “Jim。”医生走过来把单子接了回去，握住了Jim的手。“我希望可以继续留在岗位上工作，直到……”McCoy医生也说不下去了。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Jim抽出了手，扭过头不再看着对方。

  “你我之间，我才是医生吧。”McCoy轻笑了一下。

  “好吧。”Jim想了想。“你确定你还能继续胜任工作么？”

  “如果我不能了我会主动辞职的。”McCoy说。

  “嗯……”Jim点头，没再多说什么。“那就，这样吧。我批准了。”他转身离开了。

  “Jim……”McCoy医生叫了Jim一声，但是Jim没再回头。

  之后的两个月一切如常，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医疗长和舰长各司其职，没人提出任何质疑。企业号仍旧在宇宙中平稳航行，完成着总部下达的一个又一个任务。企业号医疗长的继任人选非Christina Chapple医生莫属，舰上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Leonard McCoy医生在有条不紊的一件件安排着医疗湾的交接工作，Jim看在眼里却从来没插手过。

  六月初的时候McCoy医生已经不怎么常去医疗湾了，而是更多在自己舱房休息，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飞船仍旧进行着不怎么太重要的常规任务，倒是Kirk舰长显得越来越神秘，经常一天只有α班次开始的时候去舰桥呆一两个小时，剩下时间完全不见踪影。大副Montgomery Scotty几乎每天都改去舰长位上执勤，但是一向善解人意的Scotty从来没抱怨过。Rand文书在最开始的时候还去舰长舱房尝试过敲门，但是里面从来没有回应，一周之后她也就不再去尝试了。

  “Jim？”六月中旬的一天McCoy医生拿着瓶威士忌，站到了舰长舱室的门口。里面仍旧无人应答，医生干脆用了医疗长最高权限打开了房门。Jim正坐在床上看什么东西，看见来人慌张的抹了下脸。

  “多大人了。”医生拉过椅子坐下，用嘲讽掩盖着虚弱和无奈。“有什么好哭的，传出去企业号舰长一个人躲舱房里哭人家不笑死你才怪。”

  “是你病糊涂了，眼花。”Jim带着点哽咽顶了回去。“我才没哭。”

  医生叹了口气，拿过了Jim看的PADD。上面是一打极深奥的医学论文。“你现在弃指挥从医应该来不及了。”McCoy笑着说。

  “Bones，”Jim把PADD拿了回去。“我只是想我至少得做点什么。”

  “那就陪我喝点？”医生把酒瓶放到了床头，走过去拿过了两个杯子。

  “好吧。”Jim把质疑和反对吞了回去，勉强笑了一下。“就陪你喝点。”

  医生倒了两杯威士忌，给Jim一杯。“Chekhov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整箱。我本来想留着慢慢喝，现在看来我是失算了。还有一打在我屋子的柜子里，我无福消受，留给你和Scotty以后慢慢享用吧。”

  “哈。”Jim笑出声。“你还真是，真是我见过的最……算了。”

  “你想说什么直说，趁着我还听得到。”医生喝了一大口。

  “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Jim思考了一下问。

  “问？”McCoy医生耸了耸肩肩。

  “我记得，你是在我们打第三次克林贡战争的前一天晚上才开始做祷告的。”Jim说。“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你还信教。”

  “很奇怪么？”医生笑了。“我爸妈都是基督徒，极其虔诚的那种。自从David去世之后，Eleanora主动去教堂做了修女。从小我们家吃饭之前要先感谢上帝，然后才能开吃。”

  “我是说，你什么时候选择不再信仰，又为什么在那天晚上又选择重新接受信仰？”

  “大概Pamela和Jo去世之后吧。”医生想了一下。“那天晚上我只是睡不着。第二天就要开战了，我想既然睡不着，不如试一试。我小时候我妈妈经常告诉我信仰使人平和。”

  “有用么？”

  “还好吧。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套仪式和祷词。不过，我们还蛮幸运的。当然这不是上帝的，而是你的功劳，你总是能想办法带我们脱险。”

  “所以大概是我抢了上帝太多功劳，于是他要把所有我爱的人都从我身边带走。”Jim猛灌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点。

  “这可不像你。”医生拍了拍Jim的手臂，Jim像触电一样把手缩回去了。“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有绝境。”

  “我错了。”Jim咬了咬嘴唇最终说。“你知道小林丸测试么？”

  “全联邦应该没人不知道。James T Kirk，百年来唯一一个通过了小林丸测试的学员，甚至因通过测试而得到嘉奖，从此之后一路高升。”

  “当年我获奖之后，所有人都称赞我，认为我有极高的指挥天赋，甚至我一毕业联邦就把我派遣到了宪法级的星舰法拉格特号，被我的老舰长Garrovick安排到了战略指挥室工作。只有Pike把我拎到了他的办公室去，大骂了我一通，说我投机取巧，总有一天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我确实一直在投机取巧，逃避死亡。”Jim惨笑了一下。“我自以为将死神玩弄于鼓掌之间，实则只是把自己藏在计谋和手段之后，像个懦夫一样躲避他。只要能牺牲别人，我就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

  “没人是想去死的，包括我。如果此时此刻有任何机会让我继续活命，只要不是违背我的良心和底线，我愿意用我现在有的一切来换。”

  “Bones，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良心的人。我有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要离开，像我这样的人却活下来。”

  “Jim，生死有命，不能强求。”医生坐到了床边去，揉了揉Jim的金发。“我倒是比较担心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把自己搞零碎。我会让Chapple好好盯着你。”

  “我不认识你之前也活的好好的。”Jim顿了一下，最终反驳道。

  “你啊……”医生轻笑起来。“我第一天见你的时候，你刚刚当上企业号舰长，Pike离开了，我还以为你要撤我的职。那天其实我相当紧张。你看起来比照片上要温和，却有一种特殊的威严。你那时候那么年轻，而且英俊，让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再也忘不了你的样子。一转眼，已经快二十年过去了。”

  “再有两年我就也是半百之人了。”Jim又喝了一杯。

  “不如我提前送你个生日礼物？”医生想了想说。

  “不要。”Jim翻了个白眼。

  “拿着吧。”医生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副金框的眼镜。“我看你看东西不舒服有一阵了，虽然你这样的病人我一般推荐视网三号，但是你那糟心的过敏体质我也很是头疼。所以体检的时候我特意注意了一下你的视力，想了想还是给你做了这个。镜框是古董，还是我爸戴过的。”

  Jim把眼镜卡到了鼻梁上。“好极了，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也很像个老古董。”

  “当然没有。还是很帅，而且显得你眼睛更大了。”医生笑起来。

  “多谢你。”Jim最终没把眼镜摘下去，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喝干了威士忌，就各自就寝了。

  三日之后企业号遇到了一颗漂浮在宇宙里的小行星。然而实际上这颗小行星却是一艘宇宙飞船，上面搭载着一群因为母星被毁不得不迁移到飞船上生活的外星居民。他们将全部文明保存在飞船之中，并且期待着未来可以遇到一颗真正适宜他们居住的星球。奈何他们的飞船引擎却在几个月前与宇宙陨石的撞击中损坏了。企业号向这些人伸出了善意的援手，Scotty帮助他们修好了飞船，并为他们制定了一条去往最近的M级行星的航线。为了回报企业号的善意，飞船上居民中的首领，也是他们种族的最高女祭司，将他们保存在飞船存储盘中的知识倾囊相赠。幸运之神再次站到了Jim Kirk和Leonard McCoy医生这边，这个种族的医生拥有可以成功治好血红细胞异常增多症的药物。经过三周的治疗，McCoy医生的身体恢复到了健康的状态。

  McCoy医生康复之后重新去医疗湾报道的那天，医疗湾里一个人都没有。医生走进了医疗长办公室，他的舰长正在办公室翘着脚坐着。

  “把你的脚从我桌子上拿下去。”医生眯起了眼睛。

  “哈哈~”Jim发自内心的笑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在这发号施令的样子。”

  “我比较喜欢你赶紧出去不要打扰我工作。”医生脸上挂着一个威胁的假笑。

  “你真薄情。”Jim站起来，转了转眼睛笑道。“你说，那个女祭司是不是看上你了才帮你治病的？”

  “去你的吧。”McCoy医生脸红起来，翻了个白眼。“赶紧走，你马上要迟到了。”

  “嘿嘿嘿。”Jim带着狡黠的笑容走出了医疗长办公室，一半的时候又折返了回来。“总之我今晚在舱房等你，来的时候记得带上Chekhov送你的那些威士忌~”

  医生没有回答，却也跟着Jim一起轻松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