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ckirk】歸鄉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蜂蜜玫瑰:

標題:Homering 歸鄉


衍生:星際迷航 Star Trek (AOS)


配對:Jim Kirk/ Leonard McCoy(無差)


分級:PG


警告:嚴重OOC、主要角色死亡、OMC視角


備註:見文後


簡介:Leonard McCoy沒有親人。諷刺的是,這是Jim在他死後才歸納出的結論




 


Leonard McCoy沒有親人。諷刺的是,這是Jim在他死後才歸納出的結論。


事實上,Jim對Bones知之甚少,直到他依照遺囑把摯友葬在老家,才驚覺自己甚至不知道Bones的故鄉在哪個城市,只依稀記得是喬治亞州某處。


除了運輸機上爛醉的初遇,Bones基本上不談論自己的人生,幾十年如一。就連Jim身為Bones生前最親近的對象,也只歸結出他來自南方、就讀密西西比大學、有個前妻,而聯邦紀錄只有陳腔濫調,除了他已經知道的成就和醫學論文之外,至少他找到了Bones來自一個名叫托卡的小城鎮。


下葬那天沒有陽光,厚重的雲層鬱積在低空中,壓在他的心房上,呼吸窒礙。Jim佇立在長方形的深坑邊緣,盯著工人們整齊劃一的動作,把他一生的摯愛小心翼翼地沉降到坑底。


周圍站了些人。有Bones曾經救治過的病患,也有還記得Bones的街坊鄰居,Jim一個都不認識、也不曾交流。他來到托卡時只找了一位曾經熟悉Bones的老人幫忙處理下葬事宜,這些人應該都是老先生找來的。


這些人之中沒有一位與Bones有血緣或親屬關係。


Bones的棺材是閃亮的漆黑色,聯邦的標誌下麵襯托著無數星點,像極了Bones極度害怕、最後謀殺他的深空。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們。


在這裡人們依舊遵循古老的傳統。老牧師在棺材緩緩下降的時喃喃念著,周圍的人低頭致意,有些人在低聲啜泣。


Jim沒有哭。從他看著Bones被吸進深空中、到三藩市總部鳴響的禮炮與折迭的星旗、直到帶他回家安葬,Jim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他只是木然地看著。


最後工人們把土填好並重新蓋上草皮,這裡就跟從來沒被挖過一樣。人們逐漸散去了,有些人拍了拍Jim的肩頭,似乎說了些樣板的安慰話語,但Jim假裝沒聽到。


雲層終於散去,蒼白陽光反射在新立的墓碑上格外刺眼。Jim用手蹭了蹭鼻頭,目光閃躲開來,轉向身後。工整的草皮盡頭是一幢三層洋房,經歷幾個世代的房子只有內部經過改裝,混搭風格既古典又現代,曾經住在這裡的人肯定頗有財力。


這裡是Bones小時候曾經住過的房子,他的老家。


"要進去看看嗎?" 與Bones有過交情的老先生開口。他也與Jim同樣站在原處沒有動過。"裡頭有些東西,Leonard也許希望由好朋友來打理。我沒弄錯的話,你應該是他離家以後最熟悉他的人了。"


Jim乾笑了幾聲搖了搖頭。"我連他老家在哪裡都不清楚。他來到星聯前的人生我一無所知,我能是算合格的朋友嗎?" 我好幾次差點害死他,最後他真的走了。Jim哽住了即將出口的話。


老先生沒有回答他,逕自擦過他身邊,朝房子走去。Jim緩緩跟在後面。就在他慶倖對方沒聽見方才的話,老先生突然轉頭。"Leonard不談論自己是有原因的。"


Jim驚詫地停住腳步,被老先生火炬般的眼神刺得渾身發冷。


"沒有多少人願意接露瘡疤,"老先生彷佛要看進他的靈魂,一字一句說著。"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告訴你是因為信任你。Leonard是個好小子,總得有人在我斷氣之前知道真相。"


老先生推開洋房的大門,沉悶的空氣撲面而來。"我已經不住在這裡了,但我曾經是這幢房子的管家,三十多年,自從David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以後。"


"David是房子的主人,Leonard的父親,他也是個醫生,對嗎?" Jim用背教科書的語氣恭敬地念著他能抓到的寶貴資訊,獲得老管家一個贊許的點頭。


"我自願照顧對他家來說過於空曠的房子,偶爾也照顧他的父母。我幾乎是看著Leonard長大的。"


Jim跟著老管家穿過正廳來到掛滿照片的走廊。這是一幢很大的房子,一位老人根本照應不過來,很多角落都積了厚厚的灰塵和蛛網,但是一些地方異常乾淨,例如滿牆面的相框都像嶄新的,能看出每天細心擦拭的痕跡。


他看見各種不同年紀的Bones。與父親舉著大魚開心合照的孩子、陽光下舉著薄荷酒大喝的少年、套著畢業服的羞澀青年、身著筆挺白袍意氣風發的醫生、摟著年輕妻子的婚紗照。


Jim從不認識這樣的Bones。不對,Jim在心理糾正自己。眼前所見是Leonard McCoy,一位曾經擁有一切的成功人士,在他成為我的Bones之前。


"所以他並不一直是個暴躁醫生?發生什麼事?" 在Jim來得及阻止自己之前嘴巴已經反射性問了,他真想用力抽自己巴掌,但老管家似乎並不在意。


反之,老管家告訴Jim一個男人如何心碎的故事。


 


Leonard剛從醫學院畢業、在David的醫院任職那時就已經很有名了。一般來說像他這樣的人會被歸類為靠關係的二代,但是Leonard憑著他出眾的技術出類拔萃,逐漸堵上說閒話嘴。他是個優秀的孩子,刻苦耐勞又心地善良,他所有的榮耀都是靠自己爭取而來的,包括他那美麗的妻子。


說實在的,我都不知道他忙成那樣,居然還能空出時間談戀愛。他帶過好幾個女孩子回家,但是David和Eleanora都不甚滿意,所以常常不了了之。你別誤會,Leonard雖然女人緣好,但他是個孝順又守舊的孩子,有時候我都覺得他太聽話了,辜負了好多女孩子的心意。


終於有一天,Leonard開心地抓著我在廚房轉圈,晃得我骨頭都要散架了,他結結巴巴的地告訴我他要結婚了,物件是我看過的其中一個女孩子,非常漂亮而且懂事,連我都特別喜歡她,所以我也為Leonard高興。


婚禮之後他們在亞特蘭大買了一套房子,Leonard在市立醫院裡做到了主治外科醫生。他常常給我和Eleanora視訊,分享年輕人的幸福生活。那時我看著他們,真覺得人生中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再一次見到Leonard是兩年後,他們這種忙起來人命關天的工作,根本抽不出時間回家,直到今年終於有機會放假,他承諾會帶著懷孕的妻子親自驅車回來看我們。


我是在平安夜接到Leonard心急火燎的電話。我跳進家用懸浮車朝Leonard告訴我的位置火速趕去,當我找到他時,Leonard正跪在殘破的車體旁邊痛哭。Leonard告訴我,他和懷孕的妻子在來這兒的公路上出了車禍,他用了車後廂的緊急醫療設備,做出人生中最痛苦的抉擇,但他不敢跟著救護車過去,也不敢告訴年邁的父母。


最後我還是陪著他去醫院了。他的妻子,那麼漂亮的一個姑娘,清醒後見到Leonard只剩極度扭曲的表情,她眼中對丈夫的憎恨太過可怕,我過了幾十年的今天依舊忘不掉。


沒過多久他們就離婚了,沒有經過太多爭執和程式,Leonard把一切留給他的前妻,只稍上幾件衣服便又回到這裡。


他回到David的醫院工作,平靜地度過幾個月。有時我會聽到他半夜在房裡痛哭,有時我會在廚房看見藏起來的空酒瓶,還有幾次我撞見他在走廊上盯著照片出神。不過整體來說他還算過得去。


直到David病倒之前,我幾乎要以為世界已經放過他們家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病症,名字太長了我也記不住,但是David以快得嚇人的速度消瘦,一下子就成了躺在病床上的骷髏,我幾乎都認不出他來。


David得病後六個月,Leonard把過量的鎮靜劑注射進營養素的導管,停止了David的維生儀。


人們都以為Leonard因為受不了情感折磨才痛下殺手,但他只是履行一個好兒子的職責,替父親保留最後的尊嚴。他這麼做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決心,外面那些人永遠部會懂,也沒有機會理解了。


我知道,因為我人就在那兒,我親耳聽著David用全身顫抖才能發出的氣音,懇求他親生兒子結束自己的生命,我親眼看著Leonard閉著眼睛伸手去關掉機器的瞬間,我陪他抱著逐漸冰冷的David直到他的眼淚流幹為止。


可想而知Leonard沒有得到任何諒解,他的行醫執照被吊銷了,他的母親與他斷絕關係回鄉去了,這幢房子最後只剩我和他。


我並不知道Leonard是如何度過接下來的一個月,因為我忙著替他阻擋媒體的追殺。我知道以他目前的狀態,什麼都應對不了。在他失去一個家那時,我以為能幫他恢復過來,但這次地獄很快就追上他了,我完全措手不及。


最終這孩子依舊沒能逃出命運的捉弄。能夠治癒David那長得念不出名字的病症的解藥,突然就發佈了。我看到新聞時人剛好在城市的另一頭辦事,心中的恐懼壓過理智,我扔下一切往家的方向沖去,不敢去想得知這條消息的Leonard會有什麼反應。我已經送走了兩個McCoy,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最後一個折了。


 


“喏,就是那裡。” 老先生指著書房的方向,Jim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房門半開著,可以看到深色地毯和原木書桌的一角。


Jim突然就退縮了,不想聽到接下來的故事,半是不忍,半是隱約預見發展。可他知道自己必須聽,必須有人去承受真相。


這畢竟是Bones的一部份,他想知道。


“我進門時踩到滿地的碎玻璃,空氣裡彌漫的味道告訴我他們來自酒瓶。” 老先生邁開步伐,Jim咽了一下口水。


“玻璃一直從門口延伸到書房,我好不容易走過來,才發現門縫底下滲出的不是酒而是血。” 老先生推開書房門,與幾十年前相同的動作。


午間的微風掀起窗簾,室內光線閃動,Jim的眼睛被刺了一下,有瞬間他彷佛看見Bones就躺在那裡,半個身體浸在血泊中,無神的雙眼盯著自己,鋒利的刀刃在他手裡褶褶生光。


“傷口並不深,但Leonard知道如何最不費力的切中動脈。發現的再遲一點我就沒能救回他了。” 老先生的語氣很平靜,可他盯著地板的姿勢佝僂向前彎著,彷佛一下子又蒼老了十歲。


巨大的悲傷突然淹沒了整個空間,喉頭彷佛被掐著一般難受。過了一會Jim才發現是自己屏著氣,連忙顫抖著放鬆身體。


LeonardMcCoy並沒有死於自殺。幾十年後他死於一次深空任務之中,Jim眼睜睜看著Bones的身體被吸出艙外,在一片漆黑中他的肺部被凍結、擠壓,瞬間死亡。


“Leonard醒來之後不斷哭著道歉,說是自己一時醉得不行想不開了。身為一個醫生他幾乎無法原諒輕視生命的自己。”


“這不是他的錯。” Jim幾乎認不出自己沙啞的聲音。如果他的Bones還能醒來,Jim也會這麼告訴他。


Jim用力握了握拳,彷佛Bones降至零點以下的觸感還在那裡,可他張開手,除了書房裡潮濕悶熱的空氣之外什麼也沒有。


“Leonard打算在醫院待一陣子,在那裡能夠獲得難得的平靜。他說,等自己覺得好一點,會回來陪我打理房子。” 老先生縮在書櫃的陰影中,蘊藏悲痛的平靜嗓音傳過來。”可是他從此沒再踏進這裡一步,我們通話兩天后他就徹底失蹤了。”


“他逃跑了。” Jim輕聲給出了結論。在逃避現實這點他與Bones的選擇是如此驚人地相似。如果Jim早些知道這些陳年往事,他會與Bones碰杯暢飲,互相嘲笑對方年少時光的癡傻。如果還有可能。


“但他去了更好的地方,結交更好的朋友。”老先生說到這裡終於嶄露些微笑容。”值班護士告訴我Leonard臨走前曾指著天空說他要去那裡。人們都以為他瘋了,誰都沒把一個鄉村醫生和星聯想在一塊兒,對於我們這種普通人,光是想到要離開地面就能雙腿發軟。”


“Bones有深空恐懼症呢。” Jim難受的笑了笑。一個人要有多麼絕望才會朝自己深刻懼怕的事物一頭撞進去?Bones當初是帶著怎樣的心情登上那艘運輸艇的呢?“要是強迫他留在殖民地或深空基地任職,也許能躲過一劫。但是一個又一個任務過去,到最後我的依賴終究還是害死他了。”


“是這樣嗎?我認識的Leonard決不會為他不認同的人賣命。你該看看他從前在醫院對長官橫起來的樣子,連David都勸不住他。”老先生如炬的目光從陰影中直射出來。”我在新聞上看過Leonard站在你身邊,我太熟悉那孩子了,只需要一眼我就知道他對你的感情有多麼真摯。”


Jim一瞬間無話可說。


 


老管家把房子鑰匙交給Jim,並留下聯絡方式就離去了,臨走前他用顫抖的手臂抱住Jim,久久不放開,就像多年前他擁抱即將離家的Leonard那樣。老先生沒什麼力氣,所以Jim反而得穩住他孱弱的身體。


“你帶他回來,也代替他回家了。” 老管家已經老淚縱橫,在夜風中顯得特別脆弱。”這間屋子是你的了。”


隨後Jim關上門,花了整晚在房子裡走來走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又或者他不希望自己找到什麼。


他不開燈,靠著在深空中鍛煉出來的視覺一步步摸索,用手指感受Bones曾經如此喜愛的一切。


磨蹭了半天他才將最後一扇門打開。沒有任何暗示告訴他這是Bones的房間,可他就是知道。


Jim緩慢地在房裡踱步。因潮濕逐漸脫皮的牆壁,相對簡陋的書桌,有些他無法辨認的書本,一張床。這裡也被老管家細心打理過。


雲層已經被吹散了,月光透過落地窗分給房間一點生者的氣息。窗外是埋葬Bones的那片花園,同樣的皎潔也灑在墓碑上,輕柔掃過Jim親自為他挑的墓誌銘,只因Bones生前從不在意這些。


Do not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Rage,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我回來了。” Jim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可突然之間就想這麼說。“Bones,我們回家了。”


他把自己扔上床,閉上眼抓著枕頭深吸一口,那裡早就不存在Bones的氣味,可他心思回到幾周以前,Bones總是早起梳洗,而Jim會蹭到Bones躺過的位置與被單溫存,等著Bones受不了把他從床裡拖出來。


如果老管家再晚些離開,他就能聽到Jim在房裡痛哭的聲音,與多年前Leonard失去愛女的哭聲同樣回蕩在空曠的老房子之中,久久不散。


 


 


 


note:


我本來是想寫寫Jim為Bones舉行葬禮回敬艦長的這一篇刀子,結果意外想起一個廢棄的陳年腦洞。我並不特別喜歡我自己陳列的Bones的過去,有點為虐而虐的嫌疑,不知為何配著開頭的葬禮就意外適合,忍不住就寫在一起。事實上主要角色死亡原本是我的雷區,這篇才不到五千字我也是痛苦的磨了一整天才寫出來,好幾次都想棄了。事實上寫到最後也已經在亂寫了,實在有點對不起MK倆,如果有機會,我會回頭再來修改這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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